何以致拳拳下载近日，国务院常务会议正式审议通过《关于在超大特大城市积极稳步推进城中村改造的指导意见》，要求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，加大对城中村改造的政策支持。多年来，在山东济南的城市发展中，许多城中村、棚户区已不见踪影，许多老住户也已离开。与此同时，每年又有很多“新济南人”在城中村落脚，他们为了梦想打拼，渐渐融入这座城市。

　　有人来了，有人离开，人来人往间，留下不少故事和回忆，这里的生活也依然在继续。即日起，海报新闻特别推出《城中村人物志》系列报道，讲述济南城中村里的人物故事。

　　从地图上看，这是张玲所在的出租屋与山东省肿瘤医院的距离。换算一下，步行10分钟，骑行则只需5分钟，一旦儿子马越流起鼻血，这样的路程能保证两人尽快赶到医院就诊。

　　去年国庆节过后，不到九岁的马越在复诊时查出“神经母细胞瘤”。自此，他的母亲张玲便带着他从河南新乡出发，到山东省肿瘤医院看病问诊。而在“离医院近”这一租房条件下，济南市槐荫区河王村成了首选。

　　张玲母子俩居住的出租屋不难找，进村之后直行百米，分岔路口左转，能看到一栋三层楼房。一楼门口停放着电动车和儿童自行车的，便是他们暂时的家了。

　　“楼上楼下共七位租户，来自重庆、广州，包括东北那边儿。算上我，有六家都是带着孩子来肿瘤医院看病的。”推开门，张玲从屋里扯出接线板，给电动车充电。“二手车电池不太行，一天得充好几次，好在出去方便，也便宜，350元买的。旁边这辆小自行车，是给孩子骑着玩儿的。”

　　走进屋内，小客厅的一角堆满了衣服，二十多平方米面积还分给了厨房，卫生间，以及一个卧室。张玲看了看时间，下午两点半，处于村里的停水时间点内。“每天都是这样，我先去看看孩子，这会儿他该吃药了。”跟在张玲身后，记者来到马越旁边。

　　他盘腿坐在床上，瘦瘦的、小小的，化疗的副作用让他的头发已经掉光。“叔叔好！”见到大家的那一刻，他咧嘴笑着，用脆嫩的声音打招呼。“总是吃不下饭，才40多斤。我家里还有一个孩子，跟他比起来，越越真是太瘦了。”张玲说。

　　马超，就是那个“家里的孩子”，他是马越的双胞胎哥哥。在张玲的记忆中，兄弟俩一直相亲相爱，默契十足。“来济南看病之前，他们还一起参加了河南省组织的编程比赛，得了第一名呢！”

　　更小的时候，两人一起吃饭，分享玩具，形影不离。两个人好得就像一个人似的，陌生人大概分辨不出，哪个是哥哥，哪个是弟弟。然而，过了三岁以后，一切都变得不同了。

　　“那时，我们给兄弟俩一人买了一辆自行车，带有辅助轮。哥哥一上车就学会骑了，弟弟的腿却蹬不了整圈，哭着喊疼。”张玲说，自己时常感到后悔，如果自己对儿子再上心一些，结果会不会不一样。

　　2017年，在拿到“腹膜后肿瘤”的确诊单之前，马越偶尔会说肚子疼，有时伴有发烧的症状，在当地医院检查时，也都说没什么大事。张玲以为是流感，没太往心里去。“后来他还是一直发烧，浑身疼。我们又带着他去大医院做检查，才得知越越身体里有肿瘤，并且已经发生了转移。哎，耽误了两个月。”

　　2017年底至2019年4月，张玲带着马越奔走于全国各大肿瘤医院，经过治疗，马越的病情得到了控制。“孩子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了几年，终于，2022年又被查出了神经母细胞瘤，还是最严重的级别。”显然，这样的结果在张玲的意料之中。“医生有过提醒，所以我们心里有底。”

　　由于治疗难度大，神经母细胞瘤被称为儿童癌王。显微镜下，癌细胞是一颗一颗蝌蚪状的黑点，它们似乎从来感觉不到累，在细胞与细胞的空隙间飞速增殖、冲撞、攻城掠地，看着让人心惊。

　　一开始，张玲并不想告诉儿子真相。“其实我不说，他自己也都知道，但他从不问自己为什么会得病。他只是问，妈妈，这次什么时候可以出院。”而陪伴一个正在经受疾病折磨的人，要学着成为一个合格的支持者，像一块海绵一样吸收疾病带给他的情绪起伏。

　　“总是要笑，鼓励儿子好好吃饭。”通常，在患者面前，照顾者们都是没有眼泪的。而面对倾听者，面对记者，不免“欲语泪先流”。“知道你们要给我拍视频，医院的病友还给我化了个妆，都花了。”张玲红着眼，重新挤出笑容。

　　对九岁的孩子而言，化疗的过程有多痛苦，可以想见：吃药，抽血，输血，呕吐，休克等等，反反复复。相对应，母亲的日常则是挂号，开单，取药，喂饭，擦脸，擦手，摸摸额头……

　　张玲说，比陪伴更难的，是抑制心中的恐惧与愧疚。比如，看到儿子止不住地流了两个小时鼻血，用尽了病房的纸，随后陷入昏迷。再比如，自己理发时突然被告知头顶白了一片，检查出是白癜风。“当父母的，就觉得我不能有一点事，我崩溃了，孩子该怎么办呢？为了治病，前前后后花了80万，老家房子也刚抵押出去，还得努力还债。”

　　况且，千里之外，还有另一个孩子。本该是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年纪，自从弟弟生病后，母亲不在身边，父亲又忙于生计，马超总是一人，上学，看电视，还有煮方便面。

　　在肿瘤科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。经历过的人，因为懂得，所以理解。“病房里，大家都是互相照应。我的这些邻居，平常也都比较熟，经常去蹭饭，过中秋节时，还有邻居送我月饼。”

　　2023年中秋佳节，张玲和儿子马越在河王村的出租屋里一起度过了。一家团圆的愿望过于奢侈，没有接到医院的住院通知，就是难得的好消息了。

　　“６月份期末考试结束后，哥哥来济南看了一次弟弟，俩人有说有笑的，哥哥还去骑了自行车，就是电动车旁边放的那辆。”张玲指了指门口。

　　图：张玲正在帮自己患病的小儿子马越穿袜子。2017年底至2019年4月，张玲带着马越奔走于全国各大肿瘤医院，经过治疗，马越的病情得到了控制。但在2022年，他又被查出了神经母细胞瘤，还是最严重的级别。（海报新闻记者 毕胜 摄）

　　图：张玲平常会靠直播卖衣服的微薄收入补贴家用。（海报新闻记者 毕胜 摄）

　　图：张玲和小儿子住在济南的城中村，距离山东省肿瘤医院不远，骑行只要几分钟的时间。（海报新闻记者 毕胜 摄）

　　图：张玲除了跟她住在一起的患病的小儿子，老家还有个大儿子。她租住地方院里的地上放着邻居养的小花，之中有一盆竹，其中两株发出了新芽。（海报新闻记者 毕胜 摄）

　　图：张玲租住的地方时常会停水，每天她会用两个5升的水桶接好水备着。（海报新闻记者 毕胜 摄）

　　图：张玲的出租屋楼上楼下有七位租户，大都是外地人带着孩子来肿瘤医院看病的。（海报新闻记者 毕胜 摄）

　　图：张玲带儿子去医院会骑电瓶车，电瓶车是她买的二手的，电瓶已经不耐用了，每次回家都要充上电。（海报新闻记者 毕胜 摄）

　　图：马越盘腿坐在床上，瘦瘦的、小小的，化疗的副作用让他的头发已经掉光。受病痛折磨，闲暇时间他会通过玩手机游戏分散注意力、消磨时间。（海报新闻记者 毕胜 摄）

　　图：院里时常会有住户骑着车带着自己的孩子去医院检查、治疗。（海报新闻记者 毕胜 摄）

　　图：从张玲租住的河王村走到大路上，远远就能看到她和儿子常去的肿瘤医院。（海报新闻记者 毕胜 摄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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